情深不悔

十七八歲時，曾在一家外銷鞋廠工作，
那時都跟高中職學生一起擠搭嘉義客運上班。
有一天，鞋廠來了一對姊妹，妹妹好像才國小畢業，有點兒憨憨，
姊姊應該也是我這年紀，很安靜，幾乎不跟周遭同事交談，
沒幾天姊姊就沒來上工了，妹妹自己搭公車來。

廠裡同事都少理會妹妹，還帶有一絲鄙視，只因為她憨憨，
大概是因為我們搭同一班公車，她看到我總是傻傻的笑，
原來，我們住同一個村，只是，不熟識。
那時的我，不是善良，沒有也不會去留意她的孤零零，
還會因為午休時間她跟在我屁股後頭而厭煩。
有一次下班要回家，她說沒有錢搭車，我不情願的幫她付了公車錢，
只是覺得奇怪，她爸爸怎麼只給單程車錢。
沒多久，她也沒來上工了，似乎沒有人會去注意她的缺席，我亦然。

雄雄有一天，她去我家找我，還真嚇了我一跳，訝異她怎麼知道我家。
她拿了一個喜餅給我，說是姊姊要嫁人了，她還是那個樣兒，對著我傻笑。
二十多年後，偶爾想到她，想到自己沒有善意對待她，很難過，
或許憨憨的她不知道周圍的冷漠，我不該也冷漠待她，人不親，土親啊。
我不曾再見過她，不知道她好嗎？但願老天爺保佑她喜樂安康。

完蛋了，聽說，老人最喜歡回想過去，我怎麼老想起往事，
唉呀，趕緊兒照鏡子去，看是不是多了皺紋。